确實沒有。每次覺得她要來不及了要完不成了,她卻總能化險為夷。金瀾甚至無法精準評價她:她就時刻遊走在靠譜與不靠譜的邊緣,令人放心又不放心。
然後,她轉過來反問金瀾:“你活得也太緊張了,趁着眼睛受傷這幾天松松你的神經吧!”
金瀾無話可說。
秦歲安成長的過程同時是她反叛的曆史。實際上,她從娘胎裡就開始與世界作對了:在最一開始,她的名字本就是給家中下一個男孩準備的,然而生下來後發現這是個女孩。稍大一點時她為了完成老師布置的作業,追着父母問自己名字的含義。父母于是搬出了一堆與“安”相關的美好的詞,比如健康平安啦、安之若素啦,國泰民安啦。然而她後來在一次閑聊中告訴金瀾,其實她知道這個早就起好的名字從她出生後就隻有一個含義了——既來之,則安之。可以想象她的父母在盼男卻得女之後,是怎樣用這句話來寬慰自我的。
從小到大她總是該娴靜時活潑,該活潑時瘋癫,而高考報志願時,父母本願她選個偏文的專業,畢業後做行政或文秘,安穩順遂一生,可她執意報了所有人都不看好的傳統工科。非但如此,她竟然還敢一路向上讀,從而緻使老家諸位親戚提起她就是連聲歎氣,評價她時所用的句式多為“雖然……,但是再這樣下去是不好找對象的啊!”總之,她本人在婚戀市場上的競争力宛如蕭條時期的股市走向,一路下滑。
然而再滑也要被逼婚,所以到了博士階段她便索性考來了北方,從此家人也隻能遠程逼婚,這又能奈她何。生活從未放棄對她施壓,可她總是恣意又輕松。有時候金瀾也想看穿那blingbling的大眼睛深處是否如他一樣也壓抑着痛苦,但她最多就是眨眨眼,卷長睫毛上下翻動:“你盯着我看幹嘛?操,我眉毛又沒畫齊?”
她完全是金瀾的反面。為此,金瀾不能不深深羨慕着她。
那天她問金瀾有關洛緯秋的事之後還有下文。那時,金瀾反問她,如果是她遇到這樣情況,會怎麼做。
說是問,其實更像是請教。金瀾的确是在誠摯地請求她提供一個建議,以圖覓得在痛苦中喘息的一條路。
她則看了一眼金瀾,眼中有疑惑,她問:“就算我說了,你會嘗試改變嗎?”
不會。金瀾在心中回答。他最終也沒有說話,而是站起來關上了窗戶。
一定是那天的風太過溫柔煽情,竟吹動了她眸中心湖的漣漪。莫名其妙地,金瀾竟看到她臉上有一閃而過的憐憫。
秦歲安始終沒有說什麼,她能夠“瘋癫”的資本在于她的效率與執行力,她所奉行的一貫準則是,倘若一件事情沒有結果,那實在不必為其努力。
她猜金瀾心中也有自己的準則。這世界多麼奇妙,所有人按照不同朝向的線行走,卻還有條不紊,或許有人會相撞、會受傷,可哭也好笑也好,對命運本身來說,都太不值一提了。
*
秦歲安此番歸來雖然犧牲了她個人的自由,但總算解了金瀾當下的困境。當天下午她回校時就帶了金瀾各項診療記錄,先繞道去給金瀾請假。她走之後,金瀾一直覺得擔心,但又覺得她一個外院的人,尚不至于被本院的恩怨波及到。等到暮色降臨,她姗姗而歸,進門後坐在客廳脫鞋,脫一隻扔一隻。
金瀾坐在客廳抱着洛緯秋給他灌好的熱水袋聽電台廣播,而聽到她這聲響就能立刻想象得出她當下的情态,于是打趣她:“學弟一會就回來了,你把鞋扔了一地,不注意一下你在人家心中的形象嗎?”
秦歲安打了個哈欠:“他心中的形象,和我有什麼關系?”
這倒也是。
金瀾于是問起正事:“我的假,系裡批了麼?”
“哦,批了。”
“那還挺順利的,沒為難你就好。”金瀾松了口氣。
“其實也不太順利,”秦歲安皺了皺眉:“一開始你們主任不同意,然後我把你的檢查報告複印了好幾份,趁他開會前擠進會議室裡,給在座的老師都發了一份。”
金瀾:“…………”
金瀾:“那然後呢?”
“然後我聲淚俱下,說你都快不行了,還不能休假,簡直天理難容啊,唉,好可惜你看不到我這演技……有兩個老師還掉眼淚了呢!……然後你們主任就說,那好,讓金瀾什麼時候養好什麼時候再回來吧,哈哈哈哈哈。”
不愧是時刻遊走在靠譜與不靠譜的邊緣的女人。事已至此,金瀾也不好多說什麼,隻說:“你這樣鬧了一通,讓他下不來台,他肯定記住你了,以後……”
“怕什麼?我老闆是我們院的院長,兼分管行政工作的副校長——你們主任,他能把我怎麼樣?”她得意洋洋,揚着下巴,仿佛頭頂的不是25瓦的白熾燈,而是冉冉升起的旭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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