張嬸從下午開始就一直拉肚子,足足拉了一個晚上,待到天亮才終于緩和下來。
囑咐春花照看好鐵蛋,就一頭栽倒在床上,等到她醒來,已經是午後時分。
想到昨日張醫師所言,一日的功夫鐵蛋就該醒來了,趕忙從床上起來直奔鐵蛋屋中而去。
鐵蛋的床邊,李姑正小心的用濕毛巾擦拭着鐵蛋的額頭,張嬸看着李姑頭上還包着的紗布,眼眶立馬就紅了。
“妹妹,你怎麼在這裡?”張嬸環顧一圈沒有看到春花的身影,又想發火。
“春花呢?這個小蹄子,我讓她照顧鐵蛋,她給我跑哪裡去了?”
李姑拉住張嬸,扶着她坐下,溫言勸道:“春花守了一天一夜了,我看她眼眶都發青了,逼着她回去睡會兒,你可千萬别怪她。”
張嬸聽到此話,想到昨日的事情,自己竟然真的因為姓蘇的三言兩語,懷疑自己的妹妹,心中越發愧疚,讷讷說道:“到底是你最心疼她。”
“春花可是我唯一的外甥女,不疼她疼誰啊。”
李姑沒有打算在這個話題上繼續,說了這麼一句就轉移了話題:“姐姐的身體可好些了,我聽春花說,你昨夜整夜都……到底是怎麼回事?”
張嬸苦笑:“我怎麼知道?昨天折騰了一天,到晚上春花才煮了些白粥給我喝。”
她的聲音突然頓住,李姑卻接口說道:“一起用飯怎麼會隻有你一個人拉肚子。”
這話說得又輕又快,仿佛一個人的自言自語,話一出口,李姑就覺得不妥,自己揮了揮手:“哎呀,瞧我這張嘴瞎說什麼呢。春花是你的親生女兒,就算心儀那個姓蘇的,也絕不可能做出害你的事的。”
張嬸面上的表情越發不自然,昨日的事情說到底都是因為春花給姓蘇的送吃的引起的,這小妮子心儀姓蘇的多年,身為母親的她自然心知肚明。
李姑眼珠子一轉,狀若關切的抓住張嬸的手語重心長的說道:“姐姐,不是妹妹說你,姐夫不在,你可是家中的頂梁柱,若是你出了什麼事,春花和鐵蛋兩姐弟可怎麼辦呀?要我說,您也順便讓張醫師幫你檢查檢查身體,以防萬一才是。”
張嬸搖頭,反手輕拍了下李姑的手掌:“我的身體自己清楚,倒是你,頭上的傷可要尋張醫師幫你看看?”
李姑眼神閃爍了下,為難的說道:“不了,我頭上的就是些皮外傷,張大幫我看看就好了,還能省下一筆銀子。”
李姑的話讓張嬸更加愧疚,昨日因為要給張醫師賠禮,張嬸多出了一倍的診費。
張醫師的診費本就不低,這多加了一倍,張嬸根本就拿不出來,多虧了張大及時伸出援手。
自己兒子的命是保住了,卻委屈了自己的妹妹。
張嬸愧疚不已,咬牙說道:“我這還有老爺收藏的兩幅字畫,不然,你幫我拿去當了吧。”
李姑心裡一喜,面上卻是做出為難的樣子:“這可使不得,那些都是姐夫的心頭好,不然,姐姐你幫我看看,還有沒有姓蘇的練字時的字帖?”
張嬸答應了一聲好,就立馬轉身去尋,心中對妹妹更加感激。
她不知道,張秀才收藏的字畫其實值不了幾個錢,反而是蘇湛玉的字,經由太守師爺宣傳開來後,才稱得上一字千金。
偏偏蘇湛玉的字帖流出的很少,就更加物以稀為貴。
每次李姑拿走蘇湛玉的字帖,都謊稱價值不足以抵押,隻能變賣,然後自己收着變賣的大頭,将零頭給張嬸,稱是變賣所得。
可哪怕隻是零頭,張嬸依然覺得蘇湛玉的字很值錢了,不然也不會逼鐵蛋練字,隻是如果有朝一日,她真的知道了蘇湛玉字帖的價值,不知道會悔恨成什麼樣子。
李姑心滿意足的離開,張嬸卻苦等着鐵蛋醒來,眼見着月亮都已經升起,遠遠超過了昨日張醫師承諾的時間,鐵蛋卻依然沒有醒來,心裡不由得慌亂起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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