八點整,二十二班,數學課。
高跟鞋踩着上課鈴聲由遠及近,泯滅掉教室裡最後的竊竊私語。
密集的翻書聲,幾乎所有人都在查閱數學老師昨天講過的知識。
數學老師每節課開頭,都會用選擇題的方式進行抽查。答不上來的同學,晚上“加餐”,一張帶有五道選擇題、五道填空題的小卷。
林宮沒有去翻書,因為他都會。他此時雙臂疊放在桌面上,表情懊悔。
一失足成千古恨,說壞話竟然剛好被楊清婉聽到,以她的脾氣一時半會兒應該好不了。
這幾天早上是别想吃到炒飯了。
坐在他右手邊的楊清婉也沒有去查閱思考老師昨天講的知識,她的思維難以應付這麼複雜的東西,多一張小卷就多一張吧。
此刻,她雙臂交叉于胸前,看起來氣鼓鼓的。
誠然,吃早餐時她也對着姜晚舟吐槽林宮,甚至說了“隻有最愚蠢的女生才會喜歡林宮”這樣的話。
但這并不妨礙她因為聽到這樣的話而感到不滿。
什麼叫做隻有腦子壞掉的人才會喜歡楊清婉?她有那麼不堪麼!真是難以理喻,太傷人心了。
楊清婉下定決心,在晚上抄作業之前,絕不與林宮說一句話!
嗒嗒嗒……
高跟鞋的鞋後跟與大理石地面碰撞,發出清脆的響聲。
在上課鈴終止的一瞬,身穿白襯衣、包臀裙的數學老師李靜,腋下夾着一沓試卷,另一隻手扶着深紅色的眼鏡框,緩緩走進教室。
“呵,理科班。”
深邃而明亮的目光掃過講台下的學生們,李靜輕笑一聲,随後緩緩開口說:
“昨晚的數學作業,最後一道選擇題隻有兩位同學做出正确答案,其中一個,還是蒙對的或者抄對的。
你們整天不正經學,我還以為都掌握了呢。現在看來,也就有這點水平。”
楊清婉心裡咯噔一下,她覺得那個“其中一個”大概率指的就是她。昨天抄的太急,忘記錯寫一些題目。
“抄作業的同學,我一眼就能看出來,現在懶得處理你們。但是等月考結束。
啊!你們四個要是分數到不了一百二,就等着挨收拾吧,我有的是法子。”
“啊”字稍微停頓一下,語氣冰冷,整段話仿佛來自深冬的鵝毛大雪,将教室溫度降至冰點。
冷着臉說完,李靜把那一沓卷子遞給前排的同學,輕聲吩咐道:“周圍同學分一分,發下去。”
數學滿分是一百五,對于理科班大部分的學生而言,一百二說難不難,屬于不粗心正常發揮就能夠到的分數線。
但靠抄作業為生的楊清婉,顯然不在“大部分”中。
一百二十分是她絕對到達不了的高度,一百分都夠嗆。
楊清婉是極少數理科一般,卻選擇物化生組合的學生,因為這是父母的要求。
她在心中暗自抱怨父母。
即便是這種情況,她也沒有對抄作業感到後悔,林宮對她的評價也算是一針見血。
楊清婉洩氣般趴到桌面上,牙齒輕輕咬住手背上的軟肉,通過傷害自己來發洩越發郁悶的心情。
一上午的時間在不經意間悄悄流過,心中的郁悶還沒有消散,第四節課的下課鈴聲便在耳邊響起。
機械般起身,随波逐流與潮水般擁擠的人群,沿着樓梯一路向下,在一樓的樓梯口處,她看到站在陽光下等待的姜晚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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