傅桓在黑暗中靜靜注視着我,沒作聲。
我又說:“塗澤君,你我相識多久?“
他依舊隻是看着我。
我就繼續道:“應當是很久了。那你必定知我生性不愛強求。”我苦笑一下,“我在天上是條蠢蛟,在下界是個愚人,許多事強求亦不得,這是沒有辦法。那心魄你不還我也罷,我現下隻想将這生生世世的冤債了結,免得你我來日繼續互相折磨。你說呢?”
我自認這番話十分豁達大度,十分通情達理,設身處地,應當很合他的意,但仍舊沒能等到他的回應。
我很無語……這傅長亭剛才說話不是很利索麼?
罷了罷了,這些事回頭再說也來得及。
我又在牆壁上四處摸索,邊問道:“塗澤君,看你闖進來挺熟門熟路的,或者你有可能知道怎麼把你弄出來麼?”
過了片刻,他說:“你找到牆上的燭台……”
我正好摸到一盞燭台,聞言大喜,順手就将那燭台上的殘燭旋動了一下,誰知傅桓後頭還跟着半句話呢:“……燭台下有一扇小窗……”
幾乎在我轉動燭台的同時,身邊木質的牆壁又發出了“吱嘎”的咬合聲,我回頭一看,困住傅長亭的那條夾縫似乎更被壓得更窄了,傅桓在裡頭咬着牙悶哼了一聲。我吓了一跳,連忙回身,想将那根蠟燭重新轉回來,誰知剛一碰上,牆壁上忽然伸出一條鎖鍊,嘩啦啦地響着,蛇一樣往我腕上咬。
我後退得不夠快,眼看就要咬上,忽見腕上有細細紅光一閃,隻聽數聲金屬碰撞的脆響,那道紅線與鎖鍊互相纏繞,将其阻擋在了半空。
我看着那條懸在半空泠泠作響的鎖鍊,心頭狂跳不止,回過神來,剛想撲回去将燭台轉回來,傅長亭卻忽然伸手将我猛地拉進那條狹窄的夾縫之中。下一刻便看到夾縫之外熊熊大火從樓梯上席卷而過,若是遲那麼一下,我這條小蛟怕就化作一團黑煙了。
我心有餘悸,緩了一陣,才發現自己被傅桓攬着,腦袋被他按在肩頭。我動了動,他就将手放了下來。我借着火光看向他,說完多謝又說抱歉。
他說算了。
也隻能算了,總不能把我一把火燒死賠罪。
這條夾縫的寬度隻能容一人側身站着,傅桓被困在裡側,我在外側,因容留的空間有限,為了盡可能躲避外頭的火焰,傅桓的手攬着我,将我往裡面摟。
逼仄的空間裡,我跟他的身體之隻隔着着一柄斷劍。劍是陸允修的劍,還留着劍鞘,是剛斷的,抵在兩面合攏的牆壁之間。斷掉的劍柄就在我腳邊,被外面撲進來的火焰炙烤得滾燙。方才情急之下,傅桓用劍抵住牆面,才騰出手将我拉進去。
以我跟他的關系,這副樣子當然不大好,我于是說:“火似乎小一點了。”
他沒有松手的意思,說:“我不會對你怎麼樣。”
我就不說話了。
外面大火燃燒不止,熊熊的熱度灼燙着一邊的身體,我舔了舔口中快要化完了的雪玉,額頭、脊背和胸腹上都有一道道的汗水往下流。
這麼下去,我不被火燒死,也要在這裡被活活熱死。
我抹了一把脖子上的汗,不自覺地又往裡邊縮了縮,問:“現在怎麼辦?”
他說:“等人來。”
我說:“那你不就被抓到了?”
他哂笑了一下,說:“抓到又如何?廣陵總是會救我的。”
……我還想着來撈他,真是多此一舉。
但等了沒多久,我就熱得意識模糊了,好像中暑似的頭暈腦脹,渾身上下沒有力氣。我靠在牆壁上,不住地喘着氣,模模糊糊中覺得那大火是不是燒到我身上來了。
我擡起手來胡亂扒拉,似乎是抓到一片衣襟。這篇衣襟是滑而且涼的。殘存的理智在告誡我不能這樣,但身體的本能卻催促着我将身體貼過去……
我說:“好難受……”
我說:“師父救我……”
第78章你放過我
我曾到過東湖兩次。
第一次是在二十歲上。崇興十五年的十二月裡,我在紹興府會稽縣做了半年縣丞,到了歲末,臘月裡縣中諸事稍定,偷得幾日空閑,便與當時的會稽知縣相約,攜上縣學子弟若幹,同遊東湖。我當年從梁州赴任,一路走得彎彎繞繞,太湖、巢湖、西湖,名川大湖不知見過多少,東湖實在算小的,隻是東湖一壁山崖陡峭,另一面蒼松奇石環繞,别有幽絕之處。二十歲上看湖,舉杯說的是,東湖山色一小盅,得意洋洋。
第二次到東湖,是十四年後。
定國侯被褫奪爵位、抄沒家産,我逃得一命又卷土重來,與傅桓纏鬥六年之久,終于求仁得仁,與他兩敗俱傷。我被押解離京,流放去嶺南。在離京前,我以梁蘭徴的身份為餌,最後為他設下一個通敵賣國的圈套。他竟中計了。途經紹興時,京中傳來消息,樞密大臣傅桓因謀逆罪被處死。君心叵測,嫌隙既生,即便是扶他登上皇位的人又如何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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