洪水是猛獸,一點不誇張。
彌漫而來的它,如同一鍋已經失控的沸粥,連同那口鍋,它似都要吞沒!
“吳君我們是帶不走了!我們得趕緊走!”
吳君的堂哥沖進内屋喊道。
“我可以背着他走,我會水性。”
我深知道吳君留下來的結局。我想帶他走,哪怕他已經走了。
“你帶不了!水滿了,唯一的出路是穿過暗河!”
見我還想堅持,堂哥把我拉了出去,他朝着大門口喊。
“柿妹,柿妹!你帶着你阿君哥的朋友先走。我安放好你阿君哥就追上你們!”
“好嘞!那你也快點阿哥!萍奶奶九爺爺他們早先已經安排出去了,你放心。”
“怎麼沒見到小竹子?”
“那我再去找找!”
“不了!你帶人先走!可能它還在後屋守着你阿君哥的東西也不一定。我走的時候帶它走就是了。”
“好!”
柿妹長得很結實,天還沒透亮,看不太清楚面容。她拉着我走的時候一直“阿哥阿哥”的喊我,聲音清脆,铿锵有力。
“阿哥,謝謝你能來見我阿君哥最後一面!你别擔心哈,我一定會把你安全帶出去的!”
“你有辦法把君哥帶出去嗎?”
我停下來問。
“他走不了了。在我們這裡,這種情況下按習俗他要守村。”
柿妹拉着我接着走。
“怎麼守法?”
我心想,這不是迷信嗎?
“聽過迷棺嗎?我們這裡就是世代做迷棺的。迷棺人世代行走在外讨口飯吃,活着的時候很少留家,但人一旦死了就不能再離開了。得守在這兒,以報親恩。”
柿妹指着不遠處的一棵大樹。水已經淹過了它冒出地面的部分根部。
“那是迷樹,我們這村叫迷人村,歌謠是這麼唱的:迷人世上有那迷人山,迷人山裡有那迷人村,迷人村裡有那迷人樹,迷人樹裡埋着那迷人的人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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