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的話已經說到了這個份兒上了,蕭甯缺依舊沒有知難而退,臉上依舊挂着溫色的淺笑。
他說:“柳清影,我知道,我都知道。”
“我恢複記憶了,我真的都想起來了,你到底有什麼難處,到底面臨着什麼,我通通都知道了。”
“我沒想逼你,也不想逼你,我做的所有的一切,隻是因為我想為你去做,沒有要你任何回報,你也不需要有任何心理負擔。”
“至于……”
“以後我會有什麼樣的結局,皆由我自己來承擔,與你沒有任何關系。”
蕭甯缺壓下眼中的破碎感,忽然将目光轉向了别處,似乎是不敢再與我對視下去了。
又或許是,再與我對視下去,他的堅強裝不下去,也騙不到我了。
我明明,我明明已經很努力的,勸說自己心狠一點,快刀斬亂麻的心狠一點,卻還是難免的,莫名的,被蕭甯缺的這些話所觸動到。
我的呼吸忽然有些發緊,就連胸口都悶得出奇,我的身子微微有些晃動,我動了動嘴唇,似乎是想對他說點什麼。
可我卻發現,我連一句安撫的話語都說不出來。
是啊,我該說什麼,我能說什麼?
說抱歉嗎?他不需要。
安慰他看開一點嗎?站在我的立場上,我說出這種話,不是默認了願意接受他的好意嗎?
蕭甯缺擡步越過我,一聲不吭地朝着前方走去。
我望着他的背影看了幾秒,而後狠狠地吸了口氣,又閉了閉眼睛,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一樣,才對着蕭甯缺,忽然喊出一句:“蕭甯缺,你等等!”
他停在原地,沒有任何動靜,沒有回頭,也沒有說話。
“我不知道怎麼樣才能說的動你,又或許,我可能根本說不動你,但是我還想請求你一件事!”
“如果,我說如果,如果往後真的遇見了什麼事,但凡能危及到你性命的,你能跑就跑,可以嗎?”
“你隻剩下這點殘魂了,要不是有我的妖心替你聚魂,你什麼時候魂魄散了都不知道……”我于心不忍地對他說道。
蕭甯缺的肩膀卻忽然有些抖動,像是在哭,又像是難掩那激動的情緒。
我沒有上前去看,而是靜靜地等待着他的回答。
可我等了好久,他都沒有回答。
反倒是忽然對我擺了擺手,好似無聲地告訴我說,人生在世,不用預估太多以後可能會發生的事情,往前走就好了。
他繼續動身,朝着前方走去。
我趕緊快步跟上他,有些不死心的拽了下他的手臂,急道:“蕭甯缺!你别當啞巴,你答應我呀!”
豈料,就在我碰觸到他手臂的那一瞬間,一股無法言說的涼意,瞬間從我的指尖蔓延進我的身體之中。
我就像摸到了一塊千年寒冰一樣,刺骨得我瞬間愣在原地,冷得猛地打了個冷顫。
“你……”
“你這是怎麼回事?”
“蕭甯缺,你的身上怎麼這麼涼啊?”
“就算你是鬼物,陰氣本就屬涼,那也不至于涼成這樣啊——”
“蕭甯缺,你告訴我,你到底是不是遇到什麼事情了?”
我再也忍不住,直接走到他的面前,一舉将他攔下。
卻正好見到,蕭甯缺的眼珠子忽然變成了血一樣的赤紅,又很快恢複正常,好似隻是我那轉瞬即逝,一閃而過的一絲錯覺一樣。
他的目光有些躲閃,根本不敢與我對視,就連回答,都有些含糊不清的意思。
“我……我除了打聽你的事情,就一直呆在黎鎮蕭家,我能遇到什麼事啊?”
“柳清影,你讓開點,别……别用這種目光看我行嗎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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