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了被他落下的經曆,下一次上課,她盡管仍然想睡覺,卻堅持住了,在像一條沒有脊椎的蟲子,軟綿綿地趴在桌面上,眼皮耷拉着,閉上又睜開,如此重複。
他看多了,有時覺得她這種姿态有趣,會多看她兩眼。
沒想到這多看她幾眼,便把她看進心裡。不知何時起,他的心裡有了她的身影。也許是在她強撐着不睡覺時,也許是她故作嬌柔地喊着自己哥哥時,又也許是她拿起話題采訪别人自信大方時。
具體是哪個時間點,他記不清了。也許有太多這樣的瞬間。
隻是那時二十來歲的他還不怎麼懂情愛,不明白自己對她已經上了心,直到某一個寒假,她不在騷擾他,他才發現有些東西在漸漸改變。
他有些懊惱,又有些惱怒。
明明是她說要追他,好幾天沒給他發消息的人是她,上次她說到她把她爸爸買回來的小鲫魚養在魚缸裡,等它長大了,把它吃了。
這麼多天過去了,也不知道魚有沒有長大一點。
謝瑜懊惱為難地看着微信上的消息,自從那天她找他問他是否有空時,他說沒空後,她再也沒找過他。
他先是不在意,還樂得清閑。
隻是過了幾天後,他才發現自己不自在起來。心窩上像是有螞蟻咬着,癢癢的,似有若無的疼痛。
他最後還是給她發了消息,把手機放在一旁,幹自己的事情,像往常一樣不把心思放在和她聊天上。
隻是這次,他的心神不甯,心思完全不能集中幹别的事情,視線總忍不住要往手機上瞥。從下午等到晚上,從晚上等到早上,她都沒回消息。
謝瑜以為她看漏了消息,又給她發了一條。同樣的,她也沒回。他才發現事情不對。
他若無其事地來到她家那邊的小區外閑逛,心裡安慰自己過來看風景,這邊街道的風景與他家那邊是不一樣的,他是在欣賞。
沒看半小時,他給她打了電話。不是她接的,是一個聲音稍微成熟的女性,謝瑜一下子猜出了女人的身份,有禮貌地喊了一句:“阿姨好。”
女人沒有和他閑聊,把宋樂多的近況告訴他說她考研失敗,去了北京散心。
她說她從宋樂多的嘴裡知道了她喜歡這個男生,這個男生是你吧?其實宋樂多談戀愛的小心思她能理解,但她不能理解他不喜歡她,為什麼還要來打電話找她。
謝瑜牽強地回答:“我們是朋友,恰好到了這邊,想找她順便喝過飲料……”
宋媽媽打斷他:“不!你們不是朋友,隻要宋樂多喜歡你,你們就不是朋友。如果你不喜歡她,就不要給她希望,不要牽牽扯扯,應當當機立斷。”
她的話像一個棒子敲打着他的腦袋上,他忽然一下明白過來,自己的行為有多麼的惡劣,以至于宋媽媽後面提的請求,他都無法拒絕。
她說請不要聯系宋樂多了,讓她一個人想清楚。如果她還是喜歡他,以後她必定還會來找他。如果她決定不喜歡了,他就不要來找她,不要幹涉她的生活,尊敬她的選擇。
謝瑜答應了,落寞地離開這片有過她生長痕迹的街道。
謝瑜沒死心,還在等待着她主動聯系他。主要她聯系他了,他必定會好好待她,以後由他陪她一起上課,耐心聽她講一些她認為有意思的八卦,帶她吃遍學校周圍的小吃,在畢業典禮時,向她求婚,早日訂下她。
隻是這些美夢,他都沒有實現。
他從寒假等到開學,他再也沒收到她的消息,再也沒看到她的蹤影。
明明學校就那麼大,他竟一次都沒有偶遇過她,明明偶遇一次都很好,這個小願望,老天爺不願意滿足他。
後來,聽到她要出國留學的消息,謝瑜知道,這次終于她徹底放下了他。
原來,喜歡是這種感覺,心髒不會很痛,卻梗得難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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