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眼睛裡再次失去了光,黑得吓人。這種眼神,讓她本能地害怕:&ldo;你買得東西在你手上,那個喇嘛‐‐&rdo;他搖頭,示意她不用說下去了。她停住。程牧雲沉默着,呼出的氣息噴在她的額頭,停駐許久後問:&ldo;會剃頭嗎?&rdo;她完全沒想到程牧雲會問出這句話,随後在被他帶到寺廟的後院的一個小房間後,接過剃刀時,仍回不過神。這裡正在修葺,工人走了,還剩下沒完成的房間。他不知道哪裡找到的酥油燈,好幾個,擺在兩人身邊,但亮度還是很低。溫寒金剛怒目時(2)?孟良川蹲在狹窄的樓下過道,連吸了三口煙,口口深入肺腑。身邊的男人,也就是曾在使領館對溫寒在小房間問話的那位警官,将警帽放在了窗台上:&ldo;可惜了。&rdo;孟良川閉上眼。這孩子是第二次救他命了,隻不過這次是以命換命。他還記得清楚,在那個西餐廳地下室裡,孩子是如何堵住鐵門,上下掃視他:&ldo;我挺瞧不上你的。&rdo;又是怎樣大言不慚地告訴自己,他救過他一命,在藏獒來襲的夜晚。而此時,那個警官在想的是那個男人。離開前,程牧雲在他和孟良川面前,半蹲在地闆上,和這個大男孩的屍體告别。腦海裡,反複都是他舔去手背上兄弟的血,起身離開。警官想,自己需要去寺廟裡才能讓自己平靜了。&ldo;你是怎麼知道他的?&rdo;&ldo;十年前,我和人合作過一個案子,&rdo;孟良川輕聲說,&ldo;那個人和他打過交道。&rdo;這個男人當初在莫斯科做事時,他身邊跟着一票人,全都隐姓埋名甘于寂寞,其中人很多彼此認識了好幾年卻連對方姓名的都不知道。後來出了事,死了好多人,這個男人就人間蒸發了。所以,孟良川一直猜想,他這次再回來是和當初那件事有關。那晚,孟良川終于見到他時都有種錯覺,自己潛伏多年為了破走私基地的這個身份,最終就是為了等到他在尼泊爾出現。&ldo;人怎麼處理?&rdo;身邊的終年男人深沉看了孟良川一眼。&ldo;不歸我們管,沒法處理,先火化,骨灰留着,等他來取。&rdo;&ldo;從通關開始,你需要一個人應付所有的事情,按照我說得路線,到達那個地方。在任何人面前,都不要顯露出你認識我,除非,我讓你這麼做。&rdo;這是他先一步離開寺廟前說得最後一句話。溫寒攥着自己手裡的護照,裝着不經意地,去掃視十幾步遠,和一堆中國和尚等待在出入境辦公室門口的男人。前面的旅行團終于辦完出關手續。溫寒遞出一本護照,是程牧雲給她的,她甚至在遞出後,快速想到無數個被發現的借口,可一切很順利。快速辦完,走出辦公室。程牧雲仍舊靠在廊柱下,在等待辦理出關手續。溫寒攥了一張小面額的美金,按照他指示的地方,找到了能打電話的地方。号碼撥出,很快,就接起來,疲倦的中年女人聲音:&ldo;你好。&rdo;她攥緊電話:&ldo;媽媽。&rdo;那邊聲音很愉快:&ldo;漫長的朝聖之旅到哪裡了?我們親愛的小女兒還玩得愉快嗎?&rdo;她鼻子一酸,不敢多出聲,按照程牧雲所說的,交待了兩句話。會留在尼泊爾很久,會很好,不要擔心,無論如何不要擔心。電話挂斷,當地人找了一把零錢給她。她轉身,走到街上。此時的她,站在尼泊爾和印度中間的那條街上。左側是尼泊爾,右側是印度的關門,人來人往,還有很多穿着迷彩服的邊防兵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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