抓個突厥公主,嚴靖、張說等人都是滿心滿眼的高興,特别是執失金至,直說房順是有大氣運之輩。因為草原人人盡知,默啜對寶鏡公主寵愛甚過太子,有她在手,什麼就都好談了。
可紫羽卻沒他們那麼樂觀,回到帥帳的房順一頭就紮到她的懷中,嘴唇也不停的發抖,牙也不停的打顫。
與敬河道人一同為房順卸甲,褪去裡衣,才發現他身上多了又多了六道新傷。再加上與塗諒一戰,他身上總共落了十一道新傷。
“這,你,怎麼會如此!”
捧着軍報進來的張說,進帳時,正巧看到紫羽與敬河,正在幫房順縫合傷口。他是知道房順有傷,卻不曾知道傷的這麼重。
房順搖了搖頭,聽過軍報的大緻内容後,叮囑張說,不要把他重傷的消息對外聲張,若被突厥秘探窺之,則我軍危矣!
張說也是安西軍老兵了,自然清楚事态的嚴重,當即保證:“侯爺放心,屬下會安排妥當的。”
嗯,對張說,房順還是放心的。有他坐鎮指揮,再有薛徽等人輔助,不會出太大的亂子。
“好生安置寶鏡公主,莫要失禮!”
“是,屬下省的。”
張說退下後,敬河又從懷中掏出一個藥瓶,擺在桌子上,叮囑一日三次,随即歎了口氣,便走出了帥帳。
小心翼翼的為房順披上裡衣,紫羽撇嘴:“嘴上說着不在意,玩起命來,你是比誰都起勁兒。”
口是心非說的就是房順,他不是說,不在乎這天下,不在乎李氏的江山麼?
在乎就在乎,就算他表現出來,又能怎麼樣!難不成陛下還能殺了他不成。
房順搖了搖頭:“你不懂!我與聖人終究不是一路人。”
要說武皇的子孫中,最像他的,怕是隻有李隆基那個小家夥,别看他還沒成勢,但骨子裡的狠和決,十足繼承了武皇的脾性。否則,也就不會有後來,一日殺三子的事了。
“我呢,從小叛逆,我爹都管不住我,我也不想成為他那樣的人,太累。”
“對聖人而言,其實我們父子都一樣叛逆,因為他也不服陛下。”
世間萬物萬事,又有其路,并非窺透本質,或先知先覺就是好的。人生識字憂患始,姓名粗記可以休。懂的越過,活的就越痛苦。
就拿眼前人人都摸不準的立儲之事來說,其實,他就看破了,也知道誰最終會勝出。
但他更知道的,這個結果,也許是千萬顆人頭堆起來的。
雖然李賢是他最不希望成為的那種人,但不知不覺他還是走上了與李賢一樣的道路。
這條路,與聖人,甚至與這個時代格格不入。
違逆事物循序漸進的發展規律,以孱弱之軀擋在曆史的車輪前。
化為齑粉的可能性,要大的多。他和父親一樣,都是這世間的悖論。
他們父子要走的路,不僅不容易于世,也必然會成為李、武兩家都不能容的存在。
接過元曉呈來湯,抿了一口,房順淡笑:“當然,若是有幸成為大宗師,倒是能多幾分保命的手段。”
紫羽一臉笃定:“我相信你,一定會成為大宗師的!”
是的,這句話是發自内心的。老祖與她說過,修習武道,天分永遠沒有恒心、毅力重要。因為,天才永遠在找捷徑,而大毅力者則是腳踏實地,逆風而行,最終到達彼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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