少年在女孩前面,走在厚厚的雪上。森林裡安安靜靜,平時窸窸窣窣的聲音都消失不見,隻剩下兩個人踩在雪地上的嘎吱聲。
女孩微喘,樹葉被掩蓋在雪裡,滿目都是雪白。
他們走了大概三個時辰,還剩下一小段路程就到了臨時休息的地方了。
少年悶頭趕路,但也沒有落下女孩,時不時回頭看一眼她有沒有跟上。
這種程度的趕路對他們這些經常幹活的人不算什麼,女孩的體力完全跟得上,隻是速度不快。
耳邊有風聲,樹上沒有多少葉子,早都落光了。今天的天有些暗沉,總是有一層厚厚的霧在擋着光亮,看路還是看得清的。
少年把一邊的雜枝灌叢撥開,為了方便,又掰了一根粗點的木棍用來探路。
有些樹枝上長了刺,避免受傷用的。
他們離鎮子還有十多裡,要等明天才能到。
少年想,要是自己能說話多好,現在這種情況,女孩雖然嘴上不說,心裡肯定在擔心婆婆。自己要是能說話,還可以和她聊聊天,至少讓她轉移一下注意力,不那麼難受。
少年用力把一邊的樹枝掃開。轉身對着女孩。
女孩低着頭,不知道在想啥。聽到前方沒聲音了才擡頭。
“怎麼了?”女孩疑惑。
少年打手勢。
我們有沒有在前面休息的地方放被子啥的?等到了怎麼睡?
女孩想了一下,說:“當時是我和婆婆一起去的,好像是放了一床棉絮還有一些煤。”
女孩跟上,兩個人并排走。
也就是說隻有一床絮?
“嗯好像還有墊在木闆床上的一床薄絮。”女孩說,“我們把棉絮搭在一起就不冷了。”
少年點點頭。
女孩身上穿着厚厚的棉衣,一點都不冷,隻是手時不時拿出來撥開頭頂擋住的樹枝,手凍的上面布滿青紫色的血管。
身上帶了些幹糧,幾個大饅頭和兩大罐水,水用泥罐裝的,放在布裡包着。
深山傳出陣陣低吼,在這麼安靜的環境裡顯得格外刺耳。還好,聽起來離他們很遠。估計是某個倒黴的野獸巢穴被雪壓塌了還是怎麼的,把窩在家裡的它趕了出來。
從聲音能聽出來,它現在狂躁的不行。
兩個人越發小心,女孩說話聲低了下來。
“你說它會不會突然冒出來?”
少年打手勢。
它出來了我們就隻能等死了,聽聲音,那可是個大家夥。跑都跑不赢。
女孩眼睛四處掃視,注意着周圍的動靜。
還記得我帶回來的那隻小野豬嗎?那隻好像才幾個月大,估計它媽還在附近。
少年估摸着那一定是頭強壯的大野豬,不然不會生出那隻肥碩的小野豬。
女孩輕輕瞥了他一眼。
“你說,如果婆婆不在鎮子上,我們怎麼辦?”女孩突然問,“我們是不是要回到老屋?”
昨天夜裡女孩也問過一次,少年不知道該怎麼回答,當時隻是安撫了她,讓他不要擔心。當然,現在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辦。
少年打手勢。
不要擔心,婆婆會在的。
女孩縮了縮身子,嘶了一聲。剛剛有一股冷風灌進她領口,驟然有些冷。樹木的葉子掉光了,擋不住風。但是夏天也有風啊,坐在樹下也有涼風拂來,那時候最惬意了。
“曉得你會安慰人。”女孩低聲說。
少年聽見這話,明白自己這話沒有什麼作用,但他也不知道再說些什麼。
“前面就到了。”
已經能看到一個矮矮的小木房子在前面,房子旁邊栽了一些小幼苗。這都是婆婆種的,當時商量着是夏天趕路上鎮,等他們長大,枝葉繁茂了,途中在這休息的話能乘涼。
兩人加快了步伐。
路上的時候,少年一直忐忑不安。像這種情況,家裡長輩失蹤,假設還有一個大人的話,是不可能讓他們這麼小的小孩出去找人的。一個十五,一個十六,萬一遇到危險了怎麼辦?他怕他們兩的這個決定會造成更嚴重的後果。
進屋後,少年開始鋪床。這張木闆床是婆婆雇人從鎮子上帶來的,房子在那之前就修好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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