已是大寒的天氣,前幾日又下過雪,沉重的積雪厚厚的覆蓋在屋檐上,年久失修的紙窗如今已是破敗不堪,關上還會有股冷風溢進來。
屋内陰暗濕冷,久不見光,房梁上甚至都挂着冰錐。
“咳……是誰?咳”
一道男聲帶着細微的咳嗽聲從屋内響起,潇潇尋聲望去。
男人一襲青衣薄襖坐在坐案前,臉上是久病的蒼白,衣袖已經洗到發白,卻也難掩清貴。
“原來是九公主。”楚雲鶴一雙如烏黑眸子冷冷的看着這邊,眼裡都是說不出的嫌惡,與記憶裡的溫聲細語不同,“九公主,天寒地凍的怎麼有興緻來我這破地?”
潇潇知道楚雲鶴之前日子過的很艱苦,卻沒想到如此艱苦,心裡難受又心疼,連忙吩咐身側的小宮女,“你去把我帶來的厚襖給皇兄。”
小宮女有些不情不願的,卻也聽話的去拿襖給楚雲鶴。
“九公主這是何意?”楚雲鶴看着潇潇,沒有去接,這舉動顯然沒有把潇潇放在眼裡。
如果換做往日,楚潇必定會十分惱怒,甚至動手掌掴楚雲鶴,怒罵他這個孽種也敢忤逆她,卻不想今日的楚潇非但沒有如此,反倒以一種同情他的眼神看他。
楚雲鶴承認,他現在已不是人人稱贊的四皇子,而是人人唾棄的孽種,他能活着,已經是皇恩浩蕩,所以之前楚潇如何羞辱他,楚雲鶴都無動于衷。
隻是如今這樣的同情,出現在一個心懷惡念的人臉上,實在是有些格格不入。
難道這位嚣張跋扈的九妹,是又想到什麼法子整自己了?
“你哪來這麼多廢話,九公主給你,你就收着,别不識擡舉。”拖着襖子的小宮女見楚雲鶴如此不識擡舉,原本還強忍着的怒火被瞬間點燃,沒好氣的沖楚雲鶴叫嚷道。
潇潇從前隻是聽下人說過,哥哥似乎與這位九公主關系并不好,自己如今頂着這身份突然示好是有點反常,難怪楚雲鶴如此戒備。
潇潇思來想去,還是覺得自己的維持楚潇往日的跋扈,不然太過反常,反倒不好解釋。
女人站在皚皚雪地裡,微微揚起那張豔麗的臉,嘴角扯出一抹譏笑,“本公主隻是顧念手足情深罷了,沒想到皇兄居然如此懷疑,實在是太傷人,小喬我們走。”
潇潇說完就起身往回走,被叫做小喬的宮女見狀,沖楚雲鶴瞪了一眼,也急忙拖着襖子跟上,隻是沒跟兩步,前面的潇潇就停了下來。
小喬見潇潇停了下來,也跟着停了下來,低着頭深怕受牽連。
潇潇睨了一眼盤中的錦襖,一臉晦氣的蹙眉,“你還拖着這髒東西作甚?”
小喬心下一驚,立刻明白了潇潇的意思,連忙将托盤和上好的衣物通通扔在了雪地裡,臉上沒有絲毫惋惜,反倒還帶着嫌惡,“狗都不要的髒物,公主自然看不上,是奴大意了。”
小喬細細觀察着面前之人的神色,見潇潇已然沒有剛剛那麼動怒,這才放心的詢問,“公主可要去禦花園?今日太後新得了幾枝紅梅,心情極好,正帶着人在賞梅。”
潇潇的鳳眼輕睨了一旁散落的衣物,仰頭看向來處,“那就走吧。”
嬌縱的女人被這麼下面子,自然會想方設法的羞辱自己,果不其然,在女人張狂的離開時,還不忘給地上的衣物添上幾腳。
漸漸地天上開始飄起來小雪,紛紛紛紛揚揚的落在楚雲鶴身邊。
“看來又要下雪了。咳咳”
楚雲鶴又咳了幾聲,隻覺得渾身冷的很,自己已經好幾日不曾吃過東西了,如今又染了風寒,本就是陽奉陰違的侍從更是怕被過上,自然是對他這個棄子不聞不問。
再這樣下去,他會死的。
他還沒有替母妃申冤,坑害他的小人還沒有落網,他還不能死。
楚雲鶴目光落在了不遠處散落在地的衣物上,咬牙走了過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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