橫斷山脈,突牙山,牙尖寨。
連綿的群山中,突牙山的地形尤為的突出,就好似地面上突然長出了一根獠牙,長長的,直直的,尖尖的,從山底直刺雲霄。
可以預見的,突牙山的地形也是尤為的陡峭,很多地方都幾乎是垂直的九十度,全靠山體上釘入的鐵環,還有鐵環中穿過的繩子,才能勉強讓人攀登而上。
還好,隻需要爬上三分之二座山,山上剩下的三分之一則緩和了許多,有些地方甚至還較為平整,稀稀拉拉的蓋着木頭和石頭搭建的房子,還有房屋間一小塊一小塊的菜地,偶爾還能看見一些被圍着的雞鴨。
最靠近山頂的地方,蓋着一間明顯大上一圈的房子,那是寨子裡最重要的建築“聚義廳”。
這時候,聚義廳裡正發生着一場争吵:
“大哥,山腳下聚着的人越來越多了,你就拿個主意吧。”說話的是一個黑胡子的健壯大漢,那是寨子的三當家,李沖。
“大哥還能拿什麼主意?上個月收了兩百人,幾天前又收了一百人……”一個白面書生站起來,那是二當家吳勝:“寨子就這麼大,哪裡還放得下人?”
“再說了,山裡現在就開了那麼多地,攏共就産那麼多糧食,我們自己吃都嫌不夠,哪裡還有多餘的分給那些人?”
“可是……都是鄉裡鄉親的。”李沖還在勸:“幾次官兵圍剿,都是鄉親們通風報信,我們才逃過去,現在,總不能見死不救啊。”
“想救也得有能力啊!”吳勝恨鐵不成鋼:“就算我現在安排他們去開田,給他們種子農具,等糧食種出來,也得等明年!這整整一年,我們怎麼熬?”
“可是,外面羯蠻是真的在吃人啊!”李沖語氣焦急:“大哥,我們難道就真的眼睜睜的看着鄉親們被羯蠻圈養起來,當豬樣一般的牲口吃食?”
“這也沒辦法!我們雍州倒黴呢?碰到這幫練【人牲】神通的蠻子?”吳勝語氣感慨:“還是朝廷太沒用,收那麼多稅,打我們的時候各個天兵下凡,打異族一碰就碎。”
“大哥,要不這樣,我帶人進深山吧。”一個穿着獸皮,背着弓箭和鋼叉的壯漢站起來,那是四當家解橫:“盡量多打些肉食回來,多少能撐幾天。”
“都不要說了!”坐在大廳主位,一身錦緞,身形矮胖,好似富家翁一般的寨主盧呼雨站了起來:“鄉親們肯定不能見死不救!打獵也不是長久之計,我們還是得想其他法子。”
“大哥說怎樣,就是怎樣!上刀山下火海,俺老李跟着!”李沖當先表态。
“那幫羯蠻不是要圈養人牲麼?養牲口總得要糧食,咱還是幹老本行,把他們的糧食劫了!”盧呼雨的聲音帶着和身材形象完全不相稱的霸氣。
“大哥,羯蠻可不好對付啊。”吳勝趕忙來勸:“官兵還能周旋,還有内應幫忙,羯蠻可得真刀真槍的搶啊。”
“搶羯蠻肯定會死人。”盧呼雨語氣不變:“你可以問下山下那些人,他們是願意活活餓死,還是被羯蠻吃掉,還是搶糧食的時候被羯蠻砍死呢?”
最後,他做出總結:“現在這個世道,怕死的人已經不配活了!”
……
看着不遠處聳立的高山,山上零星的建築,山腳下大片雜亂無序的人群,以及隐隐傳來的嘈雜聲,升騰而起的炊煙……
陸昂不禁感慨:想不到老子都深入橫斷山脈差不多一百裡了,還能看到人煙!
那裡,莫不是傳說中的土匪山寨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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