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并非白胖可愛的家豬模樣,而是黑面獠牙的野豬形象。
滿臉橫肉,滿身贅肉的豬八戒,衣衫大敞,坦胸露腹的坐在一條似龍非龍的妖獸身上。
那妖獸頭生羊角,長着一張猙獰的人臉,大嘴中似乎在嚼什麼東西,涎水淌的到處都是。
而豬八戒也沒好到哪兒去。
他左手拿着蔬果,右手……竟拿着條人腿!
正在大快朵頤!
九齒釘耙,就豎在他身後!鋒利的長釘上似乎插着一團什麼東西……
細一看,像是腸子!
這極其強烈的視覺沖擊,讓淩一川有些不确定了。
這邪神似的雕像,是豬八戒嗎?可能不是吧?
有個釘耙也不一定就是豬八戒啊……
直到食人禅師開口:
“這位是我族的先輩豬剛鬣……他早已成就了大圓滿,如今是淨壇使者……你這妖和尚或許不知道。”
說到這,他的眼神變得有些古怪,仿佛在試探:
“妖和尚……你要不要也拜他一拜?”
“淨壇使者雖不是菩薩,卻也能佑你一世吃喝無憂”
淩一川想了想,便搖頭拒絕。
“我師父叫做百目天龍觀世音,我也被稱作觀音轉世之身,要拜,也隻能拜佛祖,怎能拜淨壇使者?”
周圍有些豬妖聽到了他說的話,眼神頓時變得不善。
食人禅師倒是不以為意,沖那些豬妖擺了擺手:
“都去用齋吧。”
二十幾個豬妖都已經打完了齋面,坐到了各自的座位上,然後就直接開始吃了。
他們吃起食來,那動靜真是驚天地泣鬼神……
豬妖們恢複了妖形,整個豬頭都埋在了搪瓷臉盆裡,吃得那叫一個呼呼作響!
淩一川臉上露出一抹譏諷之色:
“你們這些豬妖學和尚,還是學的不到位啊。”
“我們真正的僧人,在過堂之前,是要念供養偈的,以此奉請十方諸佛菩薩臨齋。”
食人禅師雙手合十,笑呵呵的也不動怒:“好好好,受教受教……來,請吧。”
淩一川尋了個空位坐下,食人禅師道了聲“稍候”便走開了,過了一會兒,他端着一碗熱氣騰騰的湯面過來。
“這一頓,咱們吃齋面。”
“妖和尚,我給你準備了一些好料,盛了一碗菌菇豆腐面,來來來,還請趁熱吃。”
面碗放下,淩一川低頭看去。
這哪裡是什麼齋面,哪裡有什麼菌菇和豆腐!
面湯上漂浮着兩顆白嫩的眼珠子,這大概就算是菌菇了。
眼珠在高溫烹煮中變性,變成了純白色的球體,看上去,還真的有點像一顆沒切開的白蘑菇。
那麼豆腐呢?
他用筷子挑起其中幾片白膩的肥肉……肥肉已經煮爛了,筷子一碰就碎,夾都夾不起來。
确實像豆腐。
淩一川笑了:“有意思……很有意思。”
食人禅師也笑,斜着眼看他:“這面涼了可就不好吃了,面會坨在一起……快吃吧。”
他知道妖僧曾經是人,這番試探,就是惡心他。
淩一川也确實有些難以下口。
妖僧婆娑雖然後天成了半人半妖,卻也從未吃過人,也從來不饞這一口。
真要他吃,還有點犯惡心。
正在淩一川稍稍有些抵觸時,他腦海深處,傳來了一個熟悉而低沉的聲音。
‘讓我來!’
淩一川一驚。
那是鍊鋸屠夫的聲音!
他心念一動,控制着屠夫的人格,從意識中上浮……
片刻後,食人禅師皺了皺眉,他覺得眼前的妖和尚突然變得有些不一樣了。
但具體哪裡不同,一時間又說不上來。
他正要再次催促,卻隻見淩一川忽然低下頭,深深了聞了聞面條的香氣。
“呼……啊……”
“香!”
然後他獰笑着捧起大碗,先喝了一大口面湯,将那些白膩的油肉喝下大半,然後直接用手抓起那兩顆“白菌菇”扔進嘴裡,大口大口的嚼爛,爆漿菌菇的汁液四濺!
“味道淡了些,但也能解饞!哈哈哈!”
食人禅師目瞪口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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