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他,他并不能算是父親的血親。
鄭英自己心裡清楚,雖是叫着父親母親,他卻隻是母親生前收養的一名孤兒罷了。
那時候,他父母亡故,族裡的人欺他年幼無人照拂,搶奪了他家的田産,竟還要把他送到廟裡去,是母親出面收容了他。
隻聽鄭瀚玉又問道:“英兒,你……還記得你母親的模樣麼?”
鄭英微怔,彼時他年幼,母親的音容笑貌已大半不記,唯獨母親那雙溫柔美麗的眼睛記得分明。
鄭瀚玉卻沒再問他,隻是怔怔的看着床畔,口中喃喃自語:“我還記得……她坐在這裡,喂我湯藥的樣子……桃兒……桃兒,你來接我了麼?”
鄭英忽覺得肩上似有風刮過,他急忙回頭,卻什麼也沒有看到。
“桃兒……我和你走……我要趕在鄭廷棘那厮的前頭……我不會把你還給他的……”
片刻,忠靖公府響起一片哀哭之聲。
第二章桃花人面
初春時節,乍暖還寒。
萬物複蘇,正當春播農忙時候。晨間天色未明,清泉村的村民便已陸續起床,吃了渾家預備的早食,扛着鋤頭下了地。
清泉村東頭的老宋家,亦也燃起了炊煙。
宋桃兒已然醒了,她知道自己該穿衣起床,去幫母親張羅阖家的早食。
然而春寒料峭,令她格外的貪戀被窩的溫暖惬意,她翻了個身,妩媚的杏核眼輕輕眯着,想要再多躺片刻。
這般貪睡晏起,又不必擔憂婆母苛責、小姑恥笑的逍遙日子,不知已有多久沒消受過了。遠的,好似上輩子的事情。
憶起昔年在家時的光景,宋桃兒隻覺得鼻子微酸,細密的長睫輕輕顫着。
“這妮子,咋還不起來?這都多咱時候了?恁大個閨女,咋能這麼賴床。将來嫁出去,還不叫婆家笑話?”這口氣埋怨之中,又帶着幾分溺愛,是她的母親劉氏。
“娘,這天兒還早,外頭又冷,就讓妹子多睡會兒也罷。今兒,我跟爹去集子上。阿霞也起來了,叫她上竈做飯。”這嗓音粗犷了些,是她兄長宋大年。他口中的阿霞,是年前新娶的娘子,宋桃兒的嫂子楊氏。
未嫁的閨女便是能享受這等自在快活,有母親的疼愛,有父兄的照拂呵護。
宋桃兒隻覺得心頭暖烘烘的,仿佛吃了饴糖一般的甜蜜。
她翻身坐起,被子滑将下來,露出曼妙玲珑的身軀及晶瑩玉潤的肌膚。這般白皙細膩的皮膚,實令世間諸多女子羨慕。哪怕上一世她嫁入國公府後,妯娌們看不起她出身,卻也私下豔羨嫉妒她的姿容秀色。
宋桃兒撿起昨夜放在床尾的細布棉衣穿了,又穿上褲子,便踩着棉鞋下了地。
這身衣裳還是年前一家子趕集置辦年貨,她爹宋大年執意為她買下的。淺桃紅色的細棉布,又是京裡老字号布鋪裡的貨,那攤販定要二十文錢一尺,比平日阖家子穿的布足足貴了五文。母親好不埋怨父親花錢大手大腳,父親卻說閨女大了,平日裡要見人,總要有幾件像樣的衣裳,所以還是買了下來。
然而,宋家雖遠不及靖國公府那般富貴榮華,倒也是個殷實之家,除卻有十畝地租給人種,自家還在集市上有間食肆,生意也紅火。宋桃兒又是家中最小的女兒,倍受父兄的疼愛,一年四季總有幾身新衣裳穿。父親這般說,不過是想再給她添置件新裝罷了。
母親嘴上數落父親,但歸家之後還是連夜為她趕了一身的棉衣棉褲出來,并在棉衣一角繡了一枝桃花。
這身細布棉衣自然比不上靖國公府裡那些绫羅綢緞,娘的針黹自也不如京城那些專門伺候達官貴人的蘇州繡娘,但這是爹與娘親的愛護之情,世上沒有比這更珍貴的東西了。
宋桃兒低頭仔細系着棉衣的紐扣,卻忽然覺得一陣暈眩。
她不明白,自己到底是做了一場夢,還是當真死去活來了一回。
那場如真似幻的夢中,她嫁給了一個自己根本高攀不上的男人,進了那個自己從未想過要進的國公府邸。國公府的門檻那麼高,高的她幾乎不知要怎麼邁過去,規矩多的如柳葉兒一般的稠,進了那道門,她甚至不知要怎麼吃飯怎麼走路。府裡從上到下幾乎所有人每日都在等着她的笑話,婆母與小姑從來冷眼相待,她嫁的那個男人更是将她視為恥辱,一氣兒納了幾房的妾侍。明面上,她是二少奶奶,人都敬着;暗裡,她飽受欺淩。國公府不似别處,殺人的刀都是陰着來的。
沒過幾年,她的夫君便往江南去辦差了,獨留她一個在國公府中。他甯可在任上養外宅,也不肯帶了她一道去。她清晰的記得,婆母将那封書信丢在她面前、并用她無子息當大度容人等言語譏刺自己時的樣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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