時間就這麼一天天過去,一直到入秋的時候,張繡的身體也慢慢恢複的可以出院了,厲吱吱也準備要坦白了。
“媽。”
張繡擺弄着厲吱吱之前送給自己的老式磁帶機“嗯”了一聲,“怎麼了?”
“前兩天我整理家裡的東西時找到了我高中畢業的日記,最後一頁是我18歲許下的生日願望,您猜是什麼?”
厲吱吱在窗戶那邊站着,張繡看過去陽光有些刺眼,隻能半眯着眼睛道:“我猜?”
“我猜……你該不會想說你18歲的願望是不想結婚吧。”
厲吱吱搖頭,“不是,我的願望是……我希望我長大後,媽媽可以做自己喜歡的事情!”
“不用繼續辛苦賺錢養家,不用看别人的臉色,不用……被困在‘媽媽’的身份裡必須對我奉獻一生,可以完完全全做自己喜歡的事情。”
細數她媽這一生,好像從沒為自己做過一件事情,全都是圍繞着她團團轉,學校、工作、家裡三點一線,好像生下她有了媽媽的身份就自發被困住了,女兒成了第一位,自我反而在最後面。
“沒有,除了你結婚之外,我沒有别的想要做的事情了。”張繡低垂着腦袋撥弄着手裡的磁帶機,“隻有你結婚成家,我這輩子才算完成任務。”
再次聽到“結婚、任務”這樣的字眼,厲吱吱沒了最開始的不理解和憤怒,隻神色平靜的看着張繡問道:“您一直說成家,那當年外婆讓你趁着年輕抛下我改嫁再婚,您為什麼不願意完成外婆的任務呢?”
張繡突然擡起頭,“你怎麼知道這個事情的?”
改嫁的事情,她從不讓家裡人在吱吱面前提起,她自己也是從來沒有說起過的。
“我不僅知道這個事情,我還知道您20歲的時候夢想是成為鄧麗君那樣的歌星,知道您唱的一手好歌還差點進了唱片公司,最後……卻是盲婚啞嫁跟爸爸結婚了。”
張繡手裡的老式磁帶機握的更緊了,“幾十年的事情了,有什麼好提的,人老了什麼喜歡不喜歡都不重要,有家庭有子女,穩穩當當的幸福才是真的,其他都是虛的。”
“所以……”厲吱吱走到張繡正對面,站直身體看着她的眼睛,“您也想要跟當年的外婆一樣,為了完成所謂的成家任務,逼着我放棄喜歡的東西結婚嗎?”
“哐當”一聲,張繡手裡的磁帶機掉落在了地上。
她擡頭看向女兒,又仿佛看到了當年的自己,隻是這一次她成為了“她媽”。
過往幾十年的記憶回籠,她成為了她曾經最不想成為的人,做着她曾經最讨厭的事情,用所謂的親情捆綁逼迫自己的女兒。
“為什麼不想結婚?”
張繡還是問出了當年“她媽”問她的那句話,“為什麼?”
“因為比起結婚兩個人過日子,我更享受自由和一個人的生活。”
厲吱吱越說眼神越堅定,“實話說,在我還180斤沒談過戀愛的時候,我嘴裡的不想結婚,是我期待找到一個高富帥,但自身條件達不到所以拿出來的借口,内心其實還是想要結婚。”
“但随着我這一年多時間的努力改變,包括和我曾經理想型的齊裡戀愛過後,我好像更清楚我想要什麼了,不是愛我疼我的高富帥……是我通過我自己的努力獲得的所有東西和成就,哪怕微不足道,但我知道隻要我擁有這些,我能永遠不被打倒,永遠能自己站起身重新開始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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