好啊,查案之前倒是把裴敬先的資料記得清清楚楚,韓朗暗自歎道,真不愧是萬法司出來的人。
“一個認識的人,前些日子犯了點事情,如今已經被放出來了,但是他家裡人都不願意接納他,所以就找我了。“韓朗糊弄道,他現在隻求這活祖宗别問他倆隔着這麼遠,怎麼認識的。
這兩條路,韓朗選擇了那條風險最大的路——他要自己建立一個幫派!不一樣的是,他們不搶漕運,不搶生意,隻負責各家之間殺人越貨的勾當。
他去買包子的時候,順便在城内外都轉了轉,讓賣包子的夥計給幾家的幾十個小厮都包了一個紅包,竟然打聽出來隻有李家這種百年大族手下才會有打手,而其他家族似乎都沒有!這就是天賜的商機啊!
為此他需要招人,招各個店裡,各家裡都不敢或者不願意招的亡命之徒。靠着楊漣之前打下的戰績,他們很快就能有生意,也很快聲名鵲起,賺得盆滿缽滿。韓朗越想越興奮,越想越激動。
這樣一來,不搶生意就不至于犯了衆怒,就可以少仇家。手下都是打手,那就能抵抗李家。而且,楊漣隻是一個站台的,韓朗不會讓他沾染這些事情,自然也就方便瞞過去。靠着撒錢,韓朗打開了衙門每一個人的嘴,終于物色了一個極為合适的人選。
破敗的小巷,枯草叢生,幹枝上的鳥巢早就空了兩個月。一人失魂落魄地挪着步子,他全身蠟黃,汗津津好像死屍的頭發披散着,韓朗在身後不緊不慢地跟着他。
他叫黃武英,原是團練的人,一共盜竊七十貫錢,按照《大明律》要杖八十,徙二年,今天剛剛回來。家裡隻有他一個孩子,如今回去,已經是父母雙亡,而他又不會種地,想必是要再出去謀點生計。
咯吱咯吱,踩碎雪的聲音讓那人警惕了起來,随即,他僵硬的身體轉了半圈——他看到了韓朗。
“老哥,想問問你這是去哪裡啊?“韓朗熱情地迎了上去。
幾縷頭發間,那人眼神空洞,眼窩塌陷:“啊,啊,啊……“這聲音好像含恨的烏鴉。
不是,黃武英是啞巴嗎?應該隻是嗓子壞了吧?“老哥,喝水。“韓朗急忙自己的水壺遞了過去。
黃武英卻拼命扯開了自己的棉衣,湖腥氣和血腥味撲面而來,他胸口大塊大塊的碎衣和和傷口黏連到了一起,分不清人皮還是囚衣,都是黑的。讓韓朗看得心驚膽戰。接着還是“啊,啊,啊“的響聲。
“他怎麼了?“是楊漣,他一直跟着自己,而自己卻沒有察覺。
韓朗如遇救星:“楊漣,幫我個忙。把他帶回去,我扶不了他。“
“那我先走一步。“楊漣上去握住他的肩。黃武英卻猛地一擡手,便發出了壓抑的呻吟,楊漣似乎于心不忍,慢慢地放開了手。
“算了,我先給他輸真氣。“楊漣道:“先别讓他亂動了。“黃武英在幾次細碎的顫栗之後總會有一次劇烈的顫抖,那死屍一樣的滕蔓也會随之抖動,韓朗實在沒辦法穩住他。楊漣的真氣也隻能輸一半廢一半。
就這樣,一炷香之後,黃武英淚眼模糊,還是那副嘶啞的嗓音:“難受,我難受啊……“繼而是佝偻着身子,痛哭流涕,一邊哭一邊咳嗽得不成樣子。
等黃武英再擡頭時,面前的少年伸出了手:“你若是不嫌棄,先去我的宅子住上一段時間吧。“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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