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九九三章冰塬之春
秋的果香熟透了,馥郁濃烈的醇香,在達旺兒瑪城的任何一個空間裡,都能夠聞到那些香爨怡人的況味。
曠漠舒緩悠長的風,既是動态的空間,也是動态的歲月時光。空間改變的同時,附加在其上的時光一同在緩緩流逝……唯有無間歇的循環時令裡,那些律曆交轍往複的征候,總是一遍又一遍地翻變成永恒存在的記憶。
歡悅動态的憧憬,以光距一樣拉遠了界限的風光,用記憶平添着那些不忍消失、但必然消失的過往。這被标注成萬感中的一縷縷憂郁。
熱烈的生命狀态,就像熱情的沙漠一樣。枯涸在空曠沙礫中的,總是将盛情滿載的生命情味,放逐在人們欣喜相見時,訴諸熱情的吟哦和小唱,偶爾有風情的伶俐說話,舞蹈或相擁……
達昂瑟侬人歌唱至高無上的太陽神。當然,蒼穹布滿藍屏和無量星晶的夜晚,他們也會羁留一番幽怨的調劑,深情地去歌唱靜谧得連着夢幻的月光。在靜夜彌足珍貴情誼的芬芳。
達旺兒瑪城巍峨的城堡,如歌。亮藍的河流和美德湖也如諧伴不離的音樂。就像人們有了熱情奔放的意念快樂的飛馬,也需要對等平衡的内斂情愫,舒緩生動地擁趸歸遁在熟稔居舍的夜場,娓娓道來地歌詠夜色群星簡素排練宇宙舞劇的月光。
新月郡的、大牧地的,仰或冰塬部的駝鈴商幫或馬幫,白晝變成線狀稀疏線條感的滿滿精緻,聲音被諸多白晝的蜂鳴聲淹沒不顯。但是,在午夜曠野就會從大漠深邃處,缥缈的歌聲和鈴铛最好。
溫馨的風吹過去,冷穆的黑暗來臨。沙域的全部印象,就這樣随一個溫馨怡人的精緻,姗姗帶着腳步諧動的飛沙走遠了。
……
冰塬大地。獵司裡迪。
旋轉的時令,在冰塬大地上從短暫的秋天,一躍而過。在深邃漫長的冬天那酷白色的記憶,蟄伏了荒涼的一個過程。
現在,被流蕩間歇狀動态的和風中,某個時辰,大地一處傳來“卡嚓!”一聲斷冰聲,那就意味着——
獵司裡迪又一次從厚重冰層下面,春水将冰塬大地時令中的春天呼喚過來了。
曠野被晶瑩剔透的冰封鑲嵌,但是歡悅躍然的光芒,精緻行走在皓白的冰塬上。以美麗光滑的反射,或崎岖穿梭——透澈、精緻鑽石一樣的光路,形成彩虹的各種圖案。
在冰塬大地上,古來風俗說:太陽神賜予冰塬的禮物就是這些在春光裡撿拾不完的彩虹。
是的,在這些酷寒的大地上。過長時光地埋藏在堅韌厚冰下的凍土,那些從枯萎發黑的腐殖質狀的橛子植物,經年的枯竭色彩中,依稀洇散着淡綠色的新苔,已經拼掙着在迎迓一個艱難寸步中的春天。
空氣中的風,依然是凜冽斜騁的飛刀。仿佛從鐵馬冰河、踏濺着雪浪,渾軀挂霜,鏖戰歲月倥偬的皓白戰馬,從深邃的酷冬一路奔騁而至。
在冰塬大地,時令的每一個過往,都是厚重而有質感的形狀塊物。連一個緩慢春天的到來,都是一部馬步鐵蹄征戰的史記。
春天在這兒來得有些悲壯。但恢宏浩瀚冰封,從折裂的屈折縫隙,盈盈春色的從深邃大地透射的柔芳綠意,仿佛稀缺的綠色光芒。
綠色那樣明亮。一經被冰塬人從大地看見的一刻,整個春天已經滿載着新鮮感、仿佛遙遠的地方緩移的馬群,就這樣一步步地走過來了。
錐形尖頂的獵堡,仿佛鐵青色金屬精工打造的工藝。冷置在曠野的冰塬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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