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磊沉默地望着手裡的合同,薄薄的一片,被塑料薄膜封着。龍王島?不是最近那個正在開發的小島嗎,每天一堆大媽在跟外地人忽悠去那裡玩。可能那片地方什麼都沒有,寸草不生,他沒有聽過有人真正地去過那裡,連通往那裡的船都沒有。
他想要拆開薄膜,看看合同,被老師止住了。
“現在不用在這裡看了。”李磊覺得老師的聲音很柔和,“不要拆開,拿回家,直接給爸爸簽字吧。”
“給爸爸簽字?”
“對,你現在是未成年人,簽署這份合同需要家長簽字。”
李磊的手一下子捏緊了合同:“老班,我現在還沒有弄明白這件事情,這個向未來的自己借學習能力這件事情,究竟是如何實現的呢?”
老班微笑:“這我和你一樣不清楚這件事情,這份合同簽署完了之後會有相關的人過來和你講解它。”
李磊呆住了,怎麼你也不清楚?那你就敢跟學生兜售這個玩意兒了?
李磊顫聲說:“老師,這個貸款,學校知道嗎?”
班主任笑了,李磊不知道為什麼,覺得班主任的笑有一絲掩飾緊張的含義。
“不知道。你也不要告訴任何人。現在的人都壞的很,這個名額非常寶貴。”
李磊吞吞吐吐地說:“不知道的話……那我也不簽。”他在老師的神态和話語中嗅到了一絲不安的味道。
班主任愣住了,他大概沒想到李磊這個日常溫溫吞吞的學生,會公然提出反對意見。
“我不明白,如果這件事情隻有好處,沒有壞處,為什麼不簽呢?而且我也沒有騙你,都全盤告訴你了,”
李磊往後退了一步,他覺得李老師的語調有一種咄咄逼人的感覺。
“以前學校的其他科目的老師在私底下在自己家裡開輔導班,除了學生和老師,需要别人知道嗎?”
老師倚在座椅上,像發表某種宣言,“什麼時候都會有人因為提高分數的需要,而選擇不那麼被公開承認的東西。後來教育部門禁止了,但從來沒有停息過。你從自己身上獲得能力這件事情,就算被發現了,有誰有資格指責你嗎?”
“可是我現在都不清楚這個貸款到底是什麼。”
“上課講的東西,你都是聽明白了才去考試嗎?有些事情是在理解之前,就不得不先邁出腳步的。”
老師最後一句話錘在他心上:“而且,不管這份貸款到底是怎麼樣的,你還有别的選擇嗎?”
李磊還想做最後的掙紮。
“老師,我爸要上夜班,晚上回去他可能不在家——”
“好了,今天你就不用上晚自習了。回家跟爸爸說吧。”老師給了李磊一張紙,“你現在寫個請教條給我,理由就不用編了,我直接給你簽。”
以前讓老班簽請假條,總是皺褶眉頭,現在老班簽請假條就像簽工資單一樣簽的輕快。這張請假條被李磊接在手裡,他第一次感到沉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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