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終于說出了藏了六年的秘密,在這個陌生的包廂裡,說給一群人不認識的人聽。
甯熠不解:“當然是因為璟宸親口說的呀!他喜歡你呀!他還說,你們不隻是青梅竹馬,還是一見鐘情,就在某天某月某日某時某分某秒你說喜歡他的時候,他突然就對你動心了,他和别人一見鐘情是怎麼回事?你從哪裡聽來的?”
蘇晞年徹底呆住了,腦海中浮現六年前她聽到的對話,恍然意識到,郁璟宸說的‘我們’是指他和她,不是他和宋雯。
如果這才是事實真相,那她當初的難過悲傷算什麼?蘇毅和郗媛的車禍又算什麼?她離開的這六年算什麼?
六年前,她到底在難過什麼呀?
郁璟宸端着一碗紅豆粥回來了,一進包廂就看到心愛的女孩臉色蒼白,雙目呆滞,滿臉絕望,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吧嗒吧嗒往下掉。
他從未見過這樣的她。
郁璟宸的臉色瞬間冷了下來,目光移向離她最近的甯熠和荊迎:“發生什麼事了?”
見蘇晞年掉眼淚,甯熠也慌了,忙擺手解釋:“我沒做什麼,我隻是給她說了一些你喜歡她的話,她聽完就這樣了,你們說是不是?”
其他幾人紛紛點頭附和。
郁璟宸不解,快步走到蘇晞年身旁站住,像是怕吓到她似的,輕輕喚她:“晞晞?”
蘇晞年沒有反應,滿腦子隻剩下六年前從A大離開後發生的一幕幕。
喜歡了十幾年的竹馬和别的女生一見鐘情了,就在她十八歲生日這一天,她哭着回了家,給蘇毅和郗媛訴說心中的難過不甘。
為了安慰她,同時為了幫她慶生,蘇毅和郗媛開車帶她去海邊玩。
坐上車她還在哭個不停,郗媛陪她坐在後座,哄着她給她擦眼淚。蘇毅見她哭得傷心,也頻頻回頭看她,逗她笑,替她罵郁璟宸,哄得她又哭又笑。
然後,意外就發生了……
她再醒來就在醫院的病房裡,而蘇毅和郗媛已經躺在了冰冷的太平間。
她知道生老病死,天災人禍,知道至親總有一天會離她而去。但她沒想到會這麼快,這麼猝不及防。
她的十八歲,噩夢接踵而來,她付出最慘痛的代價一瞬間長大。
她知道這場車禍是她導緻,她覺得該死的是她。
她恨宋雯,恨郁璟宸,但她更恨自己。如果她的心理承受能力沒那麼差,就不會被宋雯和郁璟宸的話刺激到,就不會委屈難過,蘇毅和郗媛就不會為了安慰她帶她出去遊玩,就不會有車禍發生,他們就不會死。
人生沒有後悔藥,她隻有絕望,絕望之際,她又将這一切歸結到宋雯和郁璟宸身上,以此來自我安慰,妄圖通過這種方式活下去。
可是現在,卻有人告訴她,事實的真相是,郁璟宸和宋雯根本沒有一見鐘情,她當初的委屈難過都是她自找的。
她就像個笑話,可笑至極!
“晞晞,你怎麼了?”郁璟宸溫柔的聲音持續在耳邊響起,‘晞晞’二字從他口中出來,就像是被施了魔法一樣,帶着奇妙的力量。
蘇晞年的思緒被強制拉回,她扭頭對他上他關切的臉,努力擠出一絲笑容:“阿宸,對不起呀!”
隻是,那笑與哭沒有區别。
熟悉又陌生的昵稱再一次從她口中脫出,郁璟宸身子猛然僵住,滿是擔憂的黑眸震了一震。
阿宸……
好像從第二次見面開始,她就開始這樣喊他,蘇毅和郗媛糾正過她很多次要喊哥哥,她卻堅持喊他阿宸,就像何悅新那樣喊他。
她似乎特别喜歡這樣喊他,有時候什麼話都不說,就隻喊他,清脆稚嫩的嗓音,像銀鈴一般動聽,他有時候也會覺得她啰嗦,但從不會覺得煩。
他好久沒聽到她的這樣喊他了,他還以為這輩子都聽不到了。
郁璟宸說不出此刻心中是何滋味,怔愣了片刻,柔聲問她:“為什麼說對不起?”
蘇晞年擡手将眼角的淚逝去,淡淡笑了下:“就是聽你的朋友說你以前喜歡我,有點感動,我還以為我以前一直是在單戀呢!”
他喜歡她這種話就這樣被她輕飄飄地說了出來,郁璟宸有些不知所措,把粥放到她面前,轉移了話題:“先喝點粥再吃東西,免得胃疼。”
蘇晞年乖乖‘嗯’了一聲,低着頭喝粥,白淨的臉上挂着淺淺的笑,之前的麻木絕望消失不見。隻是,那笑容看起來有着說不出的奇怪。
其他人重新坐下,好奇地打量着兩人,雖然心中疑惑萬千,卻不敢再多問一個字。
甯熠長長松了口氣:“吓死我了,我還以為璟宸要揍我呢!”
郁璟宸白了他一眼沒理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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