千嶼島,
藥堂監牢。
幽暗狹小的隔間内,梁邑背靠冰涼的牆壁,閉目盤坐在草堆上,腦海中不自覺地閃過那道清冷的身影。
便宜師姐這會兒也不知道在幹嘛。
感受着宛如死水的丹田,不安的情緒在他心底一點點蔓延,體内被布下禁制,不僅調用不了絲毫靈力,甚至連靈台中的道蘊也被隔絕。
監牢通風做得很差,但還是冷飕飕的,披着單衣的他隻能憑着肉身硬抗接近零下的低溫。
空氣彌漫着一絲若有若無的腐爛氣息,梁邑皺了皺鼻子,忍不住睜開眼眸。
循着氣息的來源,他将視線落在過道的斜對面,隔着層血迹斑斑的鐵欄杆,一道身影一動不動倒伏在枯草堆上。
“”
梁邑皺了皺眉,胃裡一陣翻湧,強忍住嘔吐的沖動。
在監牢待了三天,他親眼看着那具屍首一點一點腐敗,在此期間卻沒有一個人為其收殓。
藥堂保留節目,下馬威。
這套下馬威确實很有效,不過雖然精神備受煎熬,梁邑始終堅持不該說的話一個字不說。
事實證明,在仙術靈器遍地的青羊宮,這麼做意義不大,死犟了一整日,第二天藥堂的人就請來了一面問心鏡。
所幸負責審訊的白衣弟子水平不高,問來問去就那幾句話,審到最後甚至還不知道水雲果已經沒了大半。
藥堂至今沒對他動武,很大一部分是為了能從他口中撬出水雲果的下落。
梁邑心中不敢有絲毫僥幸,或許曹官祁不會出賣他,但藥堂遲早會知曉實情。
屆時,誰也不知道元青長老會作何反應。
如今他隻能将希望寄托于執事院,如果藥堂對執事院還有幾分忌憚,他至少不用像那具無名屍首一樣自絕于此。
“哐當。”
過道盡頭的鐵門緩緩打開,鎖鍊晃動聲随之傳來。
兩名白衣弟子抱着一摞卷宗走到栅欄前。
“出來吧。”其中一名白衣弟子将門鎖打開,“何執事要見你。”
梁邑沉默了片刻,緩緩起身。
……
……
“沙…沙……”
顔子衿踩着竹梯,費力地将苕帚夠到屋檐上,一下一下将積雪輕輕掃落。
灑掃庭院是白雲峰弟子的基本功。
握着手中的竹杆,恍惚間,記憶裡那個嚴厲的白胡子老頭仿佛出現在她眼前。
……
夏夜,竹影搖曳,蛙鳴蟬噪。
“黃老頭兒,每天墩地洗衣太累了,我都是堂堂練氣高手了,為什麼不準我用術法!”
女孩罵罵咧咧挑來兩擔水桶,很不服氣地和白胡子老頭對視着。
因為灑掃時用術法偷懶,她被罰了兩天的課業。
聞言,白胡子老頭也不氣惱:
“顔丫頭火氣不小啊,要不然,下個月的打掃也交給你?”
小顔子衿咬了咬牙,默默别開視線。
看着坐在木桶邊悶悶不樂的大弟子,白胡子老頭眼中流露出一抹無奈的笑意。
許久,他緩緩開口:
“顔丫頭,你知道修士和凡人最大的區别是什麼嗎?”
“是……靈力?”
“不,是壽命。”白胡子老頭擡手用關節輕輕叩在石桌上,紛雜繁蕪的光影頃刻間勾勒出一副玄奧畫卷。
他指着畫面正中央橫亘天地的白玉長階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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