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這邊胡思亂想,喻橙沒說話,安靜地把車開出停車場,打方向盤拐進大馬路。周暮昀的住處她去過兩次,路線記得很熟悉。車像蝸牛一樣慢吞吞地駛進小區時,已經過了十二點。看了一眼手機時間的喻橙:“……”剛好,蔣女士也發來微信告訴她,中午有個同事請客,叫她過去吃午飯,讓喻橙自行解決午飯。喻橙提起來的心落下去。這樣一來,她就不用絞盡腦汁編理由解釋為什麼她喂個流浪貓喂了一上午。我還沒表白呢喻橙把礙手礙腳的一大隻貓趕到主卧去休息。強行讓他喝了一杯熱水以後,親眼看着他躺在大床上,蓋好被子,喻橙才放心,清了清嗓子說:“你家裡有體溫計嗎?再量一下,看看退燒沒有。”周暮昀被子蓋到脖子以下,被角被喻橙掖得很嚴實,隻露出個腦袋,整個人像是被她封印在床上,不能動彈。他想了一下:“客廳電視櫃下面藥箱裡應該有。”喻橙轉身出了卧室,在電視櫃下面翻出落了一層灰的醫藥箱,從裡面找出體溫計,一邊走一邊甩水銀柱。她站在床邊,體溫計遞過去:“喏。”被子邊緣探出來一隻男人的手,骨節分明,接過來體溫計。喻橙趿拉着拖鞋到窗邊,伸手拉上窗簾。刺眼的光線被深色窗簾遮擋得嚴嚴實實,室内一片昏暗朦胧,仿若夏日寂靜的夜。等了幾分鐘,周暮昀的體溫量好了,喻橙從他手裡接過體溫計,借着客廳裡透進來的微弱光線垂着眼看。三十八度,還是有點發燒。喻橙把體溫計裝進狹長的小盒子裡,慢悠悠地說:“你還是好好休息吧。我去廚房給你煮點東西吃,吃完飯再把藥吃了,下午也别做其他的事情,蒙上被子睡一覺,發發汗應該就能徹底退燒了。”聽着女生低低柔柔的聲音,周暮昀閉上眼睛,輕輕地嗯了一聲。喻橙輕手輕腳退出房間,關上門,隔絕了卧室裡唯一的光線。輕舒一口氣,她擡步朝廚房走去。從冰箱裡找出豬大骨,本來想用砂鍋小火慢炖煲個湯,顯然裡面那個病人早上就沒吃飯,可能挨不了那麼久的餓,喻橙最終選擇用高壓鍋炖。爾後,淘洗了一點米,放進砂鍋裡熬粥。周暮昀睡了快一個小時才醒過來。他是被餓醒的。準确來說,是被廚房裡飄散出來的香味饞醒的。他翻個身從床上坐起來,眯了眯眼睛,摸了一下額頭,似乎不燙了,起身正要出去,誰知門從外面被人推開了。喻橙看見他愣了一下:“你醒了啊,我正要來叫你呢。”小姑娘站在房門口,白嫩一隻小手搭在門把上,聲音軟綿綿的傳進耳朵裡,周暮昀被蘇了一下:“我餓了。”“那你是想在房間裡吃,還是出來吃?”“我……想先上個廁所。”輸了兩瓶液,在醫院裡喝了一杯水,回來以後又被她逼着喝了一大杯熱水,睡了一覺他現在憋得慌。喻橙:“……”她刷地轉過身,背對着他,兩條小短腿很快地逃離了。周暮昀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的下半身。他又不是沒穿褲子,她跑什麼。歪着頭笑了下,周暮昀去了衛生間。出來時,房間裡窗簾已經拉開了,正午的陽光灑進來,整個屋子都透着一股令人舒服的暖意。飄窗旁邊的小木桌上擺了一碗面,一碗粥,還有一碟小菜,袅袅熱氣升騰。周暮昀站在浴室門前呆了一下,回過神來将長袖衫袖子挽起幾折,走過去坐在桌邊的木椅裡,與喻橙正對面。“你的呢?”東西怎麼都隻有一份。“我在廚房吃過了。”喻橙說。周暮昀拿起木筷,垂眼看着面前的面,湯底是熬成奶白色的高湯,面裡的配菜比他吃過的任何一碗面都豐富,玉米粒、地耳絲、小青菜、叉燒肉、溏心蛋、筍片、青豆、胡蘿蔔丁,葷素的營養都集中在一碗面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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